茉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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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盲/童话pa】听说西山的巨龙说什么也不会交出宝藏

*是机皇组合志的 解禁稿。

*完结于19.7.9,可能会有语法错误字打错等问题,看看就好。欢迎来捉虫。【草

*全文共15370个字,谢谢你想读完不足为奇的它。【合掌过头

*内含 机盲机无差[私心机盲] 空军佣兵军人组友情向。

背景私设+官方点金世界观。人物会有ooc,禁杠,我只是个小透明大佬放过我。【泣

*在这里感谢一下在合志末尾没来得及感谢的插画危危劳斯和主催白琛染劳斯!辛苦你们了我还拖那么久交稿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顺便危危画得龙特和天使海伦娜非常可爱我先吹为敬。【突然







1

今天是个好天气,

一倾泄下晨曦点亮了西森林的每一束枝叶,藻绿的叶脉沙沙轻颤,像在向近处高耸的崎岖躞蹀祈祷,偶尔三俩只枯黄野兔在芽丛蹿躲,像在逃避头顶清湛苍天布局的灰色。闪过的微稍霹雳替代了旭阳金照,白和槐黑分明可辨,馥郁的淡黄浅粉光濯流动,绚丽多彩。

“嗯,啊——”

坐在峭壁边的少女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小幅度荡双腿仰颅望向青蓝朦胧的苍空,习惯数无知小鸟一个一个撞进黑云不复返,转扭手腕扯直筋骨深深打了个哈欠。

待到发麻的手腕舒缓不少后便撑着岩土弓腿轻巧一翻身站起来,扎起来的小辫逆风向上翘了翘,手套上的机油味随被抖落的灰尘在身边顺风打转蹒跚。眼角隐隐约约闪过几缕暗金色鳞光,

她凝视地面遥遥青翠树冠发卷的叶角,像失去重心似的掉下高高的悬崖。

……

2

身为这个森林里唯一的巨龙,特蕾西还是有些洋洋得意,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有好多龙都因没宝藏没财产而失业,流浪在金碧辉煌的王国城墙外。几乎是成天可以看到从酒馆里出来满身气泡酒的巨龙先生——因为醉醺醺得不省龙事的大龙角一览无余,手捏着个还有一点点红色酒精的褐黄玻璃酒瓶,摇摇晃晃晕晕乎乎……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屁股后面跟着几个乳臭未干半点大的小鬼,边拍巴掌边大唱:

“大巨龙先生,大巨龙先生,有大肚腩的大肥龙先生……”

还咯咯咯地笑,缩成一个颤抖的脏兮兮的球。这时,龙早就因为在红色的城门根撒尿而被守门护卫“请”出去,在大门外的混凝土上鼾声如歌,和小孩的笑声相互合奏呼应。

虽然说特蕾西的山和森林在离宫殿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多偏僻的地方了,而且西山这个名字不知道撞了多少山名了,

最主要的是,她根本没有宝藏。

王国那边不知道提醒过多少次了,每次请她出来谈话也是耗了一大杯黑樱桃摩卡和双人份巧克力芒果华夫饼,也什么没用。

就在刚才,那个挺优雅的蓝色兜帽男士第5次来找她(红色礼服小姐找过53次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尽快找宝藏,不然会没收这座山和森林。

比起红色礼服的贝坦菲尔小姐,特蕾西叉起一半红草莓塞嘴里。她还是更喜欢这个先生,因为他上次悄悄跟特蕾西说自己其实不喜欢这样催,觉得很麻烦,而且又不是每个巨龙都要抓公主,只要让有才华的巨龙来城堡工作就可以省下山来,不是吗?为什么国王这都没有想到呢。

特蕾西连连点头,并把芒果块嚼嚼咽下,如果这样,她就可以天天泡在实验室里拧一天的螺丝没人打扰,虽然出来改善伙食也不错。

她看到了萨贝达瞟向远方,犹豫而坦率。

贝坦菲尔可比这凶多了,连摩卡都只点小杯,还很严肃认真地和特蕾西谈话,仔细分析利弊,从法律的重要性说到城堡的意义,从国王的衣饰到邻居家小狗的安危,说到高潮,还一手拍桌上,嘴唇微微颤抖,夹杂着几分恐慌和悲愤。末了,还来上一句:“列兹尼克小姐,请你认真对待这件事。”

这时特蕾西的蛋糕已经只剩下一个发凉的光盘了。

曾一次,特蕾西拉住转身准备走的她,问:

“你喜欢这样吗?”

她看到了她肩膀上的霞旎光流似乎更加璀璨夺目,但那双红褐色的眼睛却暗下来,仿佛就是那装饰吸取了双瞳的繁点。

“我会忠于这样。”

3

不一会特蕾西就把对萨贝达先生的喜爱和贝坦菲尔小姐说的话抛后脑勺,转身踏入实验室拧螺丝,吃下东西的有机物当留给脚印里的草籽了。

就在撞死在黑云里平均一天99个的kola堕在西森林的烤鸟肉达到大概693个时,像是挖炭回来一样的特蕾西随意抹开护目镜镜片上的油漆,准备去自己的森林逛个圈,顺便捡捡鸟肉补充一下空匮的存粮。

说实话,

她不是不想找宝藏,友人已劝她随便找个东西当宝藏好多好多次了。

她还是个布满青纹的龙蛋时,父亲告诉缩躲在里面的她宝藏的美丽珍贵和无比重要。

当她第一次举起扳手仰望他时,父亲摸摸她头,眼中尽是对宝藏一样的温柔。

她渐渐长大,她问他要不要见见外面的精彩纷呈,父亲回头看向暗处,笑着摇了摇头。

她哭泣握着父亲皱纹如涟漪的手,轻轻摩擦着湿润的老茧,恍惚间父亲开口:

“小特,宝藏是一生一世,最不能漠视的东西……”

……

她从高高的悬崖上掉下。

身后展开龙翅,骨连肌皮,梆硬而骨骼突出,黑如桑葚的双膀刺破空气和近在眼前的叶柄,扑棱抵开重力,微微眯起蓝眼,冲上遥遥高空。

龙角尖端刚刚好划过厚重的云底,使棕榈色环绕上丝丝缕缕白灰。她向地面看去,一抹从深渐变浅的绿色,上千树叶层层叠叠柔和的温阳参差披拂,有一点枯黄或暗棕一逝而去,栖栖遑遑。

特蕾西没飞几下就得转弯,因为这座森林真的太小了,不小心就会冲进别人的领地,很久以前就因为闯到隔壁差点被当作诈尸被烧死,喔,原来人家一直把她当失踪的龙。

猛得上下跌浮展开双手消遣疲倦困倦的大脑,待鼻尖仿佛一直围绕的铁锈味被透剔干净的氧气冲尽,她缓缓收起翅膀落在地面上,鞋底轻轻敲按硬土壤陷下几毫分。往前迈出几步,稍感疑惑郁闷,突然意识什么似的缩小竖瞳不由自主小小抿唇,照鞋印后退回原处,倏尔惊讶得咧开了嘴。

远处半英里,七点钟方向,离地面一百米有一点白缓缓下落,那点像素点一样的白色夹杂一丝胡珊棕和米褐色,甚至淡蓝。

特蕾西看得不清,只能觉得一团模糊的色彩块在飞,她开始痛恨为什么这几天做实验又不开灯——不然她可以看清一英里以外的东西,这就可以有时间考虑要不要接住这玩意,而不是在这瞪着眼干着急。

仅仅一愣就让远处白色再下降十米,高树顶部突出的干枝像张牙舞爪瘦骨伶仃的魔手想接住那个羽毛一样的东西。

像一颗白似昼颜的陨石流星,她甚至来不及驻足。

“嗖——嗤!”

埃粒蓦然纷纷扬起,脚印后出现了延长痕迹,一瞬间某方向上的枝桠被拦腰折断,青翠片角竖直向上刮过一个圈,落坠少许露水和泥泞点砂。

特蕾西侧了侧身,避开半截藤条。总算把那坨色彩块分开了,她眯了眯被风刺得睁不开的双眸,那是一个有着棕红色头发的白衣少女,并没有看见想象中如羽如幕的黑色睫毛,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那对眉目。

“咵啦!”

这次看清了额下一尘不染的白绸,左侧白色蝴蝶结让她想起飞起来的折纸千纸鹤,轻柔的长裙角围绕一圈淡金十字架花纹,让特雷西的心颤了颤。

“呼呼——”

特蕾西俯下身,渐渐减小角度离匀速滑坡下降,伸出了手。

她好像看见了发间的蝴蝶结松了松。

“啪。”

下落的手腕被一只手拉住,然后捏紧向上抛,特蕾西慢慢减速,怀里抱住了那抹白。

离地面不过一尺,她蜷缩了下腿,鞋底着到了底表,站起身后第一反应看了看轻得像片纸、连特蕾西这种只能举起扳手的羸弱怪都抱得起的少女,她的睫毛抖了抖,好像要睁开眼了。

睫毛?

特蕾西回头一看,便瞥到了还在飘落的绸带。

“我的眼罩呢……你好?”

很好听的声音,让她想到了小绵羊在草原上细细碎叫,或是一只大天鹅理着绒毛浮在清洚翠湖中,温柔又籁霖。

她兀然回首,看到了一片蓝。

“……你好。”

4

那是一片海蓝。

是这个王国里最清溸的汪洋恣肆也比不上的繁邃,是仲夏夜滂沱大雨洚溅起最易碎的一串泡珠,是冰糖和玻璃球相撞发出脆细的咔嚓声,礁渊里面璀璨得一塌糊涂,耳边仿佛传来了唱诗班的低吟。

没有聚光焦距的盛世宝石,和她的眼睛竟如出一辙

……

特蕾西坐在山洞里高高的架子边,警惕不安上下打量空广地面中坐在木凳里的姑娘。那个名为海伦娜•亚当斯的女孩乖巧地并拢腿双手搭大腿上,一言不发得好像刚自我介绍完后就失声了一样。

特蕾西自认为不是什么颜值协会成员之类刚学到的新词,但好像从看过那双神仙级别眼睛后怀疑就少了不少,来着。

她轻轻打开一点翅膀,倾身下飞离开座位滑翔到亚当斯小姐周围上空,悄然无声绕了一圈来仔细观察对方。

洁白无瑕的衣服,头上隐隐约约的金环,还有那代表性的淡金十字架花纹,即使只是听说过的传说神话,也能猜出七八分大概来下实论。

“你……是不是天使?”

特蕾西意识到什么,顿时带点小心翼翼的语气,她站在亚当斯小姐旁边,如坐针毡地绞着手指,抱上恳求心理等待回复,接近手足无措地开口。

“……我是说,如果……是精灵的话因为和天使太像了,很漂亮……”顿了顿,喃喃道:“天使大概不可能了。”

可特蕾西还是有些侥幸,她一瞬间回想起自己的父亲。

亚当斯小姐慌张了一下,将垂下的鬓毛挑夹回耳后,头向下低了些,唯诺嗫嚅半晌,究是叹了一口气,咬了咬嘴唇:

“是的,我是从天堂逃出来……”

特蕾西惊异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怀疑的盯着对方的脸,像在确认似的眯了眯眼睛,至到黯淡的光环闪了闪,才张了张嘴。无言沉默良久,五味杂陈在脑子里回荡,她稳了稳的身躯,思考片刻小声说:

“哦,天使小姐。我能问问,关于天堂的事吗?

……我是一名虔诚的信徒。”

她在干什么啊。特蕾西在心里咒骂自己,怎么刚见面就说这种无礼的话,说不定人家在心里埋怨我呢……

亚当斯像是疑惑了半晌,用手拂去裙子上的小皱褶,抬头提问到:

“是吗……那,能给我一块干净的手帕和一杯牛奶吗?”

笑了笑,她继续说:“可以的话,在牛奶里面加碎麦片就更好了。我从高空掉落很久不得不疲倦,你想知道的事我会一一诉言的。”

她补上

“小姐,别再惊异了哦,这真不算什么。”

“好、好的!我现在就去准备一番,稍等一会,请!”

——

特蕾西曾经听过一个传言。

她抱了把凳子,端坐在亚当斯小姐面前,她想着反正对方也看不见,可以多看几眼天使真容真是太好了。托着下巴盯着天使小姐的发髻,到鼻翼,虽然自己都觉得像个痴汉,但真的只是自己好奇,真的。

亚当斯小姐当然知道她的视线,那炙热的目光对比温热的牛奶,于是她决定不计较,况且天使的脾气一直很好,她自己也不例外。

“呼——”

她放下只有一点点残余未溶解砂糖的玻璃杯,用又长又白的宽袖擦了擦嘴角一点奶胡子,但意识到这在别人面前显脏,就开始有点懊恼自己的习惯。

“那个……亚当斯小姐……”

“噢,没关系,可以呼我为海伦娜。”

“唉,海伦娜小姐……”

海伦娜觉得有点好笑,但不打算提议去掉“小姐”之类的,她觉得这样叫挺好听。

“恩?”

“我听说……”

特蕾西定了定自己的决心,稍微抬头刚想说什么,才发现对方手臂上布着几道红红的伤口。

哎、啊?为什么我刚刚没发现……啊?

什么嘛,果然一直盯着人家脸看,根本没看手臂。

“……啊啊啊!”

“嗯?哈?

特蕾西小姐……能冷静一下吗——”

海伦娜觉得手臂上的绑带越来越多,以闷的程度,估计是不是成球了?

感知如波浪般晕旋开,在黑暗的脑幻世界中带来金色的回音,波动不同弧度高低的细微末节变化带来信息足够让她辨别分析想法。

特蕾西顿了顿,迅速包扎的双手停了下来,看着像重度骨折的绷带厚度顿时一窘,脸上开始发烫,很不好意思地拆开成薄薄一层打好蝴蝶结,向对面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我,我怕你……”

“没关系。这点小伤,不会影响我的活动的哦。”

“咦咦?你怎么知道我想……”

等等,天使不会有读心术吧,嗯?太可怕了。

“你不会认为我有读心术吧……

哈哈,不用紧张。上帝关上了眼睛的门,”

她隔着白布点了点眼睛的地方:

“却给予我听觉和辨别的窗口。”

“我的回声定位,仅仅是张合眼睛就可以听见。但也只是一米开外地方的形状起伏。”

她顿了顿,继续说:

"我从没看过任何颜色,

尤其大海的色彩。"

她遗憾地摇了摇头,苦笑了几声。

特蕾西眨了眨眼睛,微咧开嘴,轻轻对海伦娜小姐说:

“……海伦娜的眼睛!就是大海的颜色啊!”

是蕴育古老气息和无数岁年,涩苦而温柔的大海颜色。

“是、是吗?真的吗?”

对方神色一惊,不可思议轻轻惊叫一声。

“从来没人看过我的眼睛,是的话,真是太好了。原来我期盼的一直就在我眼睛里。”

得到肯定后,微微歪头欣慰而开心地向特蕾西微笑,又伸出手抚了抚她微反翘的金发,沾上点点期待的语气开口。

“谢谢你,特蕾西小姐。那,你的眼睛也是大海的颜色吗?”

特蕾西心怦然动了一下,思维被搅得乱七八糟,迷迷糊糊开口回复:

“啊啊,我的……好像比大海浅一些。”

“喏……那就是天空吧?听说,湛清,明朗,青柠般的色彩,一定是吧?”

5

特蕾西最近工作很不认真。

有时候用锤子敲着铁板,敲着敲着,就走了神,盯着把手上的木纹,然后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前额的头发,不察觉下乐呵呵傻笑半晌,才回过神急急忙忙补上几锤,然而头上却留下一团黑漆。

那么大坨黑很是显眼,但山洞里除了海伦娜就没其他任何生物,她就这样顶着黑漆走了好几天,直到海伦娜忍不住了,拉住她的衣角,不好意思的说了句:

“你……头上是不是有东西啊?觉得……凹凸面不太平。”

她愣了愣,跑去一年半载都没看过一次的镜子前,才发现那块早已干了丑陋的机油,

丢脸丢大了。

她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让海伦娜擦干净黑块块,感受轻柔的承压和偶尔碰到细腻皮肤,她眯了眯眼,抿嘴勾了勾嘴角,在心里唱起了小曲。

“特蕾西小姐?”

“嗯?啊。”

“冒昧问一下,你的日常生活,都这样……有点凌乱吗?”

她五雷轰顶,在心里责备自己,为什么不像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一样喜欢整洁自己的房子。一琢磨,谁叫家那么大一空间,才会望而生畏不想打扫,而房子又是谁的?是父亲。她开始埋怨起自己的父亲。

“我一般喜欢把时间打发在机械制造上,就不怎么喜欢打扫房间。说起来,我资金来源还是靠王国每个月给的津贴。自己制作的机械?哦……也只是给自己看看罢了。”

“喔……”

海伦娜暂住在这个山洞,特蕾西觉得自己的房间全是机油味,就请海伦娜睡在父亲的房间里,虽然也有机油味,但还是比较淡一些。

她来了后生活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出来时会互相打下招呼,偶尔坐下聊聊天,特蕾西有时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

次日,她最近难得在10点之前起床,哈欠连天打开门,就被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刺得睁不开眼。

唔啊——!什、什么东西?那么夺目!该死……

难道天使带宝物来了吗!天,我该怎么卖……不,处理呢!

噢噢!这个宝物是棕色的,滑亮的……

……原来是我家板凳。

她噎咽了一下,顺着凳子看到了同样透亮的桌子,这次不用再顺着了,她才意识的。

“是我的开门方式不对吗?”

她嘟嚷,不再看这个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发着圣洁光芒的地方,准备关上门再去睡觉。

“啊,小特……”

她下意识偏头看声音发源处,就看到拿着抹布用手臂擦汗的海伦娜小姐。

衣服还是一尘不染,头发还是那么柔顺,配上那闪闪发光的地板,看起来像个贤惠的……天使?

这使她想起以前一个来自东方国家的精灵,给她讲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啊,我看你好像需要帮助,需要让这个房间整洁一点……就,我没偷看任何东西!”海伦娜乖乖地鞠躬,抱歉地偷偷看特蕾西有没有生气,仓皇地捻住抹布。

“……天使小姐,这没关系的。倒是给我图了个方便,我很开心。”特蕾西深深吸了口气,感激地扶住对方,轻轻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啦。”

“嗯,不客气……”措不及防使海伦娜一惊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张口结舌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啊,我是想说,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不想吃白食,想了想后觉得要不,我帮你打扫之类。我也会烹饪一些食物,只要你不嫌弃的话……”

“哦,天哪。当然不嫌弃了!我这房子里也没什么隐私值钱的东西……”这时,特蕾西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拉着人家的手,不由脸一红,迅速放开,顿了顿才继续补完:“……至于后者。虽然不知道天使的饮食习惯,但我由衷希望海伦娜帮我准备食物,那么,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共进肴餐吗?”

她极力友好礼貌地干巴巴说了一大堆,捏了捏背在后面自己不争气在颤抖的手指,看着海伦娜小姐。

“当然,荣幸至极,谢谢你的允许。”亚当斯从容收回手,略带欣喜地轻轻祝福了一声,继续开口:“那么,现在可以去准备了吗,如果你饿的话。”

特蕾西努力想了想自己冰盒,除了一堆coka肉还有几个鸟蛋和野菜,便犹豫地说:“当然可以……不过我想,我的存粮有点匮乏……”

“没关系,小特就先去洗漱吧,我马上就好。”

特蕾西被推去洗手间的时候在想东方国家的朋友有没有说过那啥织女怎么做饭的,魔法?

不过那个织女肯定没海伦娜好看,是真话。

……

炒得油汪汪的青翠菜叶盖在深红色烤肉上,本是熟焦的肉块稍微把外观切整齐了些,再加工得温热酥软。另一个碟子上摆着嫩黄米白相间的煎蛋,底下铺了满满的碎碎菜花,一掐无蕊小紫花覆住三分之一的蛋白。桌子上黑黑黄黄的留迹被一张米白的布掩住,那是老早窗帘上不小心扯下来的碎布,特蕾西一直忘了处理,现在一看被剪得整整齐齐倒是有点好笑,不过真的很好看。

这是一个看起来温馨又整洁的早餐。

特蕾西略生疏地拿着叉子和小刀,斜斜歪歪切下一块肉,塞嘴巴里,鼓着腮帮子使劲嚼。脆软带甜咸的肩胛骨肉,细滑的淡甜味蛋白,蛋黄戳一下露出糯芯,好像是加了点蜂蜜水,她舔了舔嘴角。

“我看柜子里还有一点蜂蜜,就加进了几滴。”海伦娜把一杯热奶轻轻放在特蕾西面前,注意到了小细节,有点紧张地解释道:“我看特蕾西好像,偏爱些甜食来着。”

“有劳你用心了。”特蕾西赞叹到,她又咬下一口。自从父亲不在,她就再也没吃过好好的一顿饭,日常就是无味的干烤肉。淡淡的蜜香和融融油盐味令她立马眷恋上这一切,况且真的很美味,软脆适中,普通的食材竟做得那么可口。

海伦娜坐在她对面,摇摇头拒绝特蕾西问候是否要吃一些,表示自己已经用过餐了,饮下少许牛奶,托腮眯眼看着对方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后张开嘴打了个嗝,下一秒不好意思地捂住嘴涨红了脸,她笑出声,感知特蕾西越来越窘迫才止住。

特蕾西咕噜咕噜喝水,偷瞄着天使忙着收碗筷的身影,肚中的饱腹感和空气中淡淡的残留菜味和水凉声,全身摊在椅子上,舒服得她几乎化为一滩水,有一点点,一点点不想去实验室拧螺丝。

啊啊,这种慵懒的生活真好……

天使做的东西真好吃……

都,舍不得让她走了

……

“特蕾西?”

“呃……啊?”她差点睡着了,一惊得快速睁开眼。

“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

“没关系。”她揉揉太阳穴,抬头看着重新坐回她对面的海伦娜小姐,疑惑问:“怎么了吗?”

“那,我看特蕾西好像这时不想去工作,正好我也没什么事来着……不是想知道天堂的事吗,上次忘记了。我想,这次可以和你讲,想了解什么吗。”

特蕾西其实是故意的,但她不说。

她在逃避这个话题,大概是因为开始矛盾了。

“……啊,我问问。我曾经听过一个传言,在天堂有一种花。”

她吸了吸气,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很想问和拜托的东西,开始有点不舍了。

“只要伴随入眠,就会梦到一直想念着的人。”她咬了咬嘴唇:“即使是逝去,还是在世,可以梦到转世。还是一起生活。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故人……伤好了,你回去了后,可以帮我向神明大人问问这种花吗?”

她歪了歪头,觉得哪里不适,但还是继续说出下一句话:“有的话,可以替我索求一下吗,我知道国家和天堂关系不好,要不到也没关系……但我真的好想他啊。”

“可以啊。”

“嗳?”

她没想到天使小姐那么爽快,本来垂下的眼瞳,折射出讶悦的光芒,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真的吗?……你会不会觉得……”

她憋了半天,想到牵强的理由来解释自己刚刚的问题:“不会觉得,我这样像赶你走,我还有点觉得,这样有点唐突。”

“没有啊。”不怒不哀,淡淡的语调令特蕾西心里一紧,抬头看见对方面孔刹那闪过的迷茫,又恢复祥和温柔的淡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哦,宽厚大方的神明当然会答应你的需求。而且,信鸽也可以连接两界,送达给你。”

安慰似柔和的声调让她瞬间安心,她咽下一口口水,虽然有可能没这种花,但她还是很激动。

惊喜冲昏了原本的想法,特蕾西再次道谢过,本就还想聊几句,但渐渐跌入回忆,两人陷入沉默。

“特蕾西还要去工作室吗?我先出去走走,你加油咯。”

海伦娜站起,对她笑了笑,拿起靠在墙上捡回的木棍,权当盲杖一点一戳走出门。

那种不适又重新袭来。特蕾西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仿佛回到了几天前,空空荡荡的所有。

……

“早上好,小姐。”

“早安。”

这是天使寄人篱下的第二个星期,她和她的交流止于问安,见面止于餐桌。

特蕾西想扯出一些话题,她开始头一次除了考虑机械制造以外掐下巴想了几小时,甚至觉得如果有人出一本《怎么和天使交流》她会感激涕零的当宝藏。

于是身为情商负之王,她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什么:

“天使小姐,讲讲天堂的事吧!”

“抱歉。我想我还要去洗碗。”

这招不管用了!

她于是开始重新想,边想边上头地敲钉子,敲了几天才猛然发现已经一星期过三天了,扔下锤子急急忙忙赶出去。

天使小姐坐窗口的凳子上对着远方发呆,一只手撑着下巴。窗外乌云密布,一直凝固在下雨前夕的景色,不过也只属于这座山,更远一点就是蓝天。

她收敛气息,踮脚偷偷走上去想看看海伦娜的表情,回忆?想事?还是思乡?

“特蕾西,怎么了吗?”海伦娜掂起不知什么时候取下的眼罩,重新带回去。

还是被发现了吗。

特蕾西意料之内的作罢,兜着圈走到天使小姐旁边,惋惜着没能赶上再次看到她的眼睛。

“海伦娜,我这里刚好没事……可以邀请你一起去森林散散步吗?”

“好啊。”

这,这么快就答应了吗!

她傻呵呵看着海伦娜站起来,摸索着木棍差点摔倒,顿时清醒过来,急急忙忙笨手笨脚拿起木头盲杖交她手心,这才半搀扶着走出去。

……

只要下了山,进入森林没走几步就可以到光明之下。可那山却蛮陡峭,虽然海伦娜拿了盲杖,就比正常人视力差了那么一些,但还是屡屡差点踢到石块,开玩笑,这摔下去可是要滚成一团变形虫啊。

特蕾西只好牵着海伦娜手,专心致志一步步引导对方往比较平坦的地方走,边默念感知应该感觉不到温度吧,比如她的脸。

森林里一股清淡的气息,就像刚出冰柜的沙冰杯,而落一地的白花瓣红枫叶黄银杏果就像是淋上面的蜜桃果酱,在这一片亚麻色中贴上满满的暖色系,利利索索。

特蕾西才惊厥不知不觉过了一季度,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季节,喜欢这里所有盈晴爽朗的成分,像一瓶冒泡加冰的橘子波子汽水。但这叫什么来着,哎?

宅久易忘事,是真的。

“初秋了啊。”

对对,秋……天。她理所当然地为自己的记性鼓掌,欣赏着所谓美景,故作文艺范儿,看着萎芽感到一股子悲凉味,后面的海伦娜悄悄拉着她衣角,不动声色的跟着她走,特蕾西回过头,特想放声嚎叫这什么可爱天使,一点点的悲伤瞬间化零。

她躲在自己的心里研究机械,害怕一有空就想到很多很多事情,无论看到什么景色都红了眼眶,即使过去多久都会残留那天的画面,她甚至想再看到自己所痛恨的龙。

痛恨而尊敬的龙。

她兴致勃勃向海伦娜说自己以前的小事,有时候会卡顿,但天使还是笑出了声,毕竟特蕾西本是一个幽默的孩子,海伦娜肯定这样认为。

好像看看景色也不赖。

她的森林有好几个果树,通红的果子摇摇欲坠,鲜艳欲滴,是特蕾西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以前举手碰不到,现在……也碰不到,但她郁闷一会后被天使点了点翅膀,才想起自己原来可以飞。

才,她更郁闷了。

摘下好几个红果用围巾包着,和海伦娜一起去河边洗洗就咬,果然像以前一样甜,脆得嘎嘣嘎嘣响,俩人都满足得咧开了嘴。特蕾西总算在笑声中明白为什么几年前吃很苦涩了。

“咔嚓咔嚓。”

“好甜啊,就像天堂最甜的蜜糖。”

“真的吗?那我这片森林真是不得了的幸福。”

“那糖可贵了,我也是不得了的幸福啊。”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

……

日落之前,她们带着一堆果子和鸟肉返回。在特蕾西帮海伦娜打开门请她先进的时候,天使小姐好像对她笑了笑,不仅仅是礼貌的微笑,大概。

她们的感情好像友好了不少,特蕾西想。

……

特蕾西喜欢在实验室无人打扰时待上四五天,海伦娜最近只待了俩三天,有时候吃饭都要人家端进来才惊觉肚子空空。海伦娜看着她把自己嘴塞成仓鼠咳嗽不停,不禁觉得有点好笑,递上一杯凉开水拍拍她背,待到仓鼠龙(新品种)小姐舒出一口凉开水的气,再打了个起司味的嗝,保姆天使(也是新品种)小姐向她鞠了一躬,揉揉她头离开,特蕾西牌仓鼠呆愣愣压了压自己的头发,才把断线的思路接回来,不知道是因为饱满的肚子还是头上残留的体温,特蕾西能更加精准和清晰地捕捉蛛丝马迹的灵感,有时会稍微出下神。

她会孤独吗?

特蕾西开始时不时这样想。

……

她在图书馆转兜子,各色线钉牛皮装的书本满满当当,让特蕾西头晕脑花,她不明白为什么书都没卖出去为什么还要进货那么多。拿起几本铁皮书就一溜烟奔向对面蛋糕店,顺着焦糖味飘飘欲仙。

实验当然要做,拧螺丝和海伦娜俩不耽误啦。等等,我不是叫海伦娜拧螺丝,是叫螺丝拧海伦……呸!海伦娜看书!

她这次专门来买盲文书的。

谢过贝雷帽店员,捧着准备带给海伦娜的巧克力核桃小西饼,左顾右看小偷小摸似的轻轻打开纸袋一个小口,吧唧一个,幸福地嚼着脆脆香香的饼干,又系好细麻绳,当做没碰过。虽然海伦娜一定不介意,但怎能送人家吃过的东西呢?至少别让人家知道。

她越想越不对劲,自己轻轻打一下嘴巴,甩甩头准备快点回家,眼角好像瞟到一抹暗蓝,回头却只看到棕色贝雷帽店员对进门的紫衣绅士微笑致敬。

四处看了看,也只是白衣医生,红外套小丑,亚麻夹克淑女来来往往,嘈杂而回绕的吵闹声如黄油滑入耳蜗,一激灵,一毫毛骨惊悚和诡异攀上她的大脑,又被扯下来。她用书压了压帽子,尽量忘却似的赶紧逃离这里。

……

特蕾西回来的时,天使小姐正在擦窗,她听见特蕾西给她买了书自是喜悦溢于言表,接过书仔细蹭着一个个精细尖锐的字体。

海伦娜非常感谢她,并和她一起享受了一袋巧克力核桃小西饼。听说特蕾西去了城市,海伦娜急切拜托她下次一起去,可以买些蔬菜水果改改口味,并见见喧闹繁华的大城堡是怎么样的。

特蕾西看着对方期盼和迫切解释的面孔,还是答应了,毕竟她也是很想尝尝新美味的。

海伦娜的手有些凉,还比较细瘦。特蕾西看了看窗外有些阴暗的天空,琢磨着最近要不再休息一下,帮海伦娜买件衣服。

她数了数自己的存款,肉痛了一下,还有一批原料器材没买,螺丝刀也要换换了,下次补贴还有,好多天……

她悲伤的看向床头,伸手捞过父亲的卡其色格子大衣埋里面蹭了蹭,毛茸茸的粗糙感令她安心,她弯下腰,久久盯着温暖的旧大衣。她发现最近并没有再抱着它睡觉,大概是在海伦娜来这里的第一个星期左右。

特蕾西思考一下,发现她很想完成一个想法,竟没一点犹豫。

过几天。

她上上下下看着手中一团的格子布,眼皮跳了一下。把针插回毛线团,一撑开布块,她的嘴歪了歪。

虽然不是破破烂烂,但外观依然一眼难尽,粗糙又宽大的披风。本来是想把父亲的大衣缝小一点,剪着剪着就把袖子剪没了,衣角剪歪了,领口剪圆了。迫不得已做成了披肩,比了比,刚刚好可以遮住海伦娜的手背,只要无视那缝得歪歪扭扭的纽扣和打得一边高一边低的蝴蝶结,大概还是可以看看这笨拙的手艺。

她刚向海伦娜递出衣服时,就后悔了。因为在她心目中,海伦娜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天使,比起那个丑陋的像桌布一样的披肩,特蕾西就在想剁掉自己的手……指甲。她的灵感还没搞完呢。

特蕾西更嫌弃自己了,她盯着海伦娜手捧着的衣物,像个太阳下放大镜几乎把它盯穿。

“啊,真是抱歉……我这个是外面买的来着,刚开始还不知道那么丑。”她给自己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海伦娜好奇的抚摸揉搓着质感,把脸埋在披肩里蹭了蹭,又抬头看了看特蕾西的方向,在特蕾西一愣神间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和指间轻轻揉了揉,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才温柔的说:

“天,原来这衣物是那样令人伤痕累累。”

她松手,扯着前襟拉开,向后扬披上,拍了拍褶痕,把淡蓝色的领围拉出遮住扣结,掂起脚尖扬开裙摆转一圈。

“不过,我可不怕,毕竟是我最可爱的小特送的。”

特蕾西的脸越来越涨红,她一开始鼓起了腮帮,更像个仓鼠了。但是最后在海伦娜的一圈一圈中,“哧——”的漏气,笑出了声。

该死的,天使小姐根本不明白自己有多可爱。特蕾西晕乎乎的想。

……

这是天使降临的四个星期。

早上起来开门会看见鲜花,海伦娜说这样会给这一天一个好心情,事实也是如此,我很感谢她。

我的生活习性改变了不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漫画里那些被拯救的肥宅,但人家是越来越瘦,我是越来越胖,有时候海伦娜还会要求捏捏脸,有时很纳闷。我得多出去外面走走了。

ps. Escort没时间做了,晚上入睡前想的也是明天外出的计划。再拖拖吧。”

——取自特蕾西日记。

……

特蕾西蹲在峭壁边,呆呆的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很久以前在这里待到了深夜,妈妈居然没来叫她回去,是爸爸拉着她手离开这里的。

好像到后面,她开始不怎么和邻居来往,友谊到了尽头。再后面,她就把自己关到实验室里不出来了。

她转念一想,这次对于友情,为什么会有些不同?因为人家更漂亮?等等,这是什么肤浅想法。

她站起来,拍拍自己发麻的腿,又开始飘到明天早上吃什么上面了。

对于明天吃什么,明明是海伦娜做的吧,她又不是什么保姆机器人……是保姆天使?呸,没心没肺!果然舍不得她走因为做饭好吃吧。要是那个华夫饼比我多吃俩份的萨贝达先生来了的话,估计海伦娜会累死……不不不,我才不给萨贝达。好像,他很久没来过了?浮光小姐也是……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

“特蕾西。”

猛得转过身,海伦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没带盲杖,双手背身后,总觉得有一点,透过了一身圣洁的无奈。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风大,快回去吧!”

她慌张的本就想和海伦娜一起往回走,不知道为何会有一点心虚。但天使却躲过她迎向前的搀扶,站在她原本的位置,面朝风扯下自己的眼遮。

“哈哈,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这里了。这里的风真的很舒服呢。”

她顿了顿,无言一会再开口:

“不知不觉,就一个月了啊。”

“是啊——时间真的很快。”

“天堂可没这样的大风,那里的风呀,只是又细又轻。我真是有点舍不得。”

“那,你再慢点走吧……舍不得的话。”

她很小声的说。但海伦娜还是转过身,闭眼对着她,丝丝严肃散开。

特蕾西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条斯理说,掌心却攥满了汗。

“不,我的意思是……”海伦娜招手打断,继续说:

“特蕾西。我……”

……

这大概是她见过最俗透的剧情,看着海伦娜向后仰,睁开的眼睛满身无助和惊恐,手向前,仿佛想抓住救命稻草,但还是一停留在空中,然后掉落下去。

特蕾西在断一小缺口的悬崖边抓空,她痛恨自己,咒骂自己为什么没离天使近一点,再近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有损失,不为父亲,不为任何东西。

她脑子里闪过一句话,连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和震撼。

“要是海伦娜不在了,我也和她一起算了……”

特蕾西撑开翅膀,连坠落都比不上的速度的往下冲。

石头砸在脸上刮出道伤口。她也抓住了海伦娜的手腕。

她喘气,久久凝视着天使小姐的眼睛。大概因为受到了惊吓,本是无神的瞳孔亮了几度,蔚蓝的眼睛荡起圈圈涟漪,倒影着天空【特蕾西的眼睛】,引起丝丝瓦蓝,里面收纳了无数砂糖。

真的,好漂亮啊。

她愣了愣,才如履薄冰吃力的抬高手臂,揽住海伦娜的腰,横抱住然后鼓动龙翅,缓缓的升高,伴随呼呼声和灰尘颗粒散开,她向地面落足。

简直像极了第一次见面。

她发现的对方早已展出来准备扇动的羽翅,柔软而无瑕,也使特蕾西的眼睛被刺痛了,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啊……我的眼罩,没拿稳,掉下去了。”

海伦娜恢复了瞪圆的眼睛,渐渐失光。她仓促的闭上眼,小声又带点后遗颤抖,眼角泛红,慌乱的捏出裙裾。

特蕾西好像看到她的眼睛有点异常,但没细想。

“啊……没关系,我们下去找找吧。”

她摆摆手,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复杂,紧迫得几乎把她压爆,杂成一团草稿纸,连下山的步伐都乱了许多。

“我找这边,你去那边看看吧。”

她尽力去缓和擦除些烦躁,在草堆中翻找,却觉得自己无能又古怪,扯开一段枝叶泄愤。

“特蕾西?”

一段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猛地回过头,愣神一下。

“嗯?啊,伍兹小姐……”

是邻居,艾玛伍兹。前几天她们还打过招呼。

“我是来还东西的。”伍兹笑了笑。她伸出手中的铁板手。

“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没关系,下次有什么需要的我也会尽力而为。”特蕾西接过,礼貌地回应。

伍兹小姐歪了歪头,打量一会儿说:“特……列兹尼克小姐,你好像在寻找什么?”

“哦,海伦娜地眼罩不小心掉下来了,我和她下来找找。”特蕾西有所隐瞒,所以避开了对方的目光,左顾右盼。

“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伍兹若有所思地压了压自己的草帽,目光转左。“我记得好像有个白色的东西掉在那里。当然,我也不确定。”

特蕾西疑惑地看了看,小跑过去一摸索,果真找到了。“非常感谢你!伍兹。”她仔细地拍了拍布面的沙土和枝条,感激地握住了伍兹小姐的手。

“等一下,小姐。”伍兹叫住了准备去找海伦娜地特蕾西,扯了扯自己地手套。“唔……小姐,我想,你大概是爱上了亚当斯吧。”

“没有!天哪。”特蕾西条件反射地说出,她震悚的看着对方。

“不,巨龙怎么可以和天使……这是不可能的。”她喃喃,眼睛里满是慌忙和否认,心里的记忆却裂开流出,印合了心中某一种幻想。

“哦,哦。亲爱的,别太激动。”伍兹连连说道。“我从第一次就发现你看见天使小姐时,眼睛中就闪烁着某一个情柔的光芒。即使对于你的父亲,也不曾有过这种。我想大概,她对你是特殊的吧。”

……

“特蕾西!啊,你找到了吗,谢谢你……你的走路有些摇晃,真的没事吗?”

特蕾西回头看了看海伦娜充满担忧的面庞,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眼中流出无奈:“没事的,海伦娜。对了,你的翅膀,是快要痊愈了吗?”

“嗯……我认为快了吧。”海伦娜轻轻说道。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专心踩石头上山。特蕾西抬起头,看着越来越密集的乌云。

“快要下雨了啊。”

……

“轰隆——”

“咔擦。”

特蕾西在惊雷中被惊起。她猛地扯过被子蒙住头,死死地捂住头,试图阻挡雷声入耳。丹轰鸣依旧穿过厚厚的棉被,塞满耳蜗和听觉神经,又一点点侵入她空白的大脑。

“小特,你要……”

她裹着的柔软棉被融成了干枯削瘦的手,上面深曲的沟壑挤得特蕾西手疼,却有水流顺着那一道道“小渠沟”顺流而下,打湿了她的手和脸。

又是一道巨大的雷声,惊醒了特蕾西。

耳塞……呃呜!在、在抽屉里,得赶紧……!她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摸索着床头,却不小心跌下床。

“咚——!”很大一声,夹杂着雷和雨的声音。

她吃痛着揉着发红的额头,咬着嘴唇企图阻挡涌起的委屈。水滴掠过耳边,抖落下下巴尖,被吸入衣领中。

爸爸,对不起……

“小特,你睡了吗?”

特蕾西惊起,她抽出纸巾擦干泪涕,手忙脚乱跌跌撞撞跑去开门,自责着肯定是吵醒了海伦娜,她总是这么莽撞。

“海伦娜,我刚……”

“特蕾西,那么晚打扰你很不好意思,我有点失眠,可以为我讲讲睡前故事吗?”

……

“骑士说,他是无法信任巨龙,无论他……”

特蕾西念着皮革书里的文字,抬眼看着再红烛光中的面庞,本来一切恰到好处的弧形和色彩再橘色光线中更加柔和自然。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那蓝色眼睛卷入一丝橙黄的样子。

“他们永远在一起。完。”

说实话,特蕾西还真有一点困了。她看了看海伦娜恬静的睡颜,掐灭了灯芯,窸窸窣窣爬上床,躺在天使身边。

“特蕾西。”

“嗯?怎么了?”

“我有点好奇。无论是公主,还是骑士,为什么一开始他们就明白自己爱上了谁呢?”

和一个人同寝是一个幸福的事,特蕾西悄悄往天使那边凑了凑,连打雷声都不怎么怕了。

“大概,从第一眼时,他们的心就被触动了吧。”

“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爱上对方了呢?”

“啊……因为他们为了爱的人,义无反顾。”

为了爱的人,义无反顾?

因为是你,就可以不顾一切,

穿过重重艰难,不畏任何坎坷,义无反顾去爱着。

因为是你,就可以放弃以前,不懈追求,牵着你的手,保护每一刻的你,拥抱你的所有,不后悔。

只因为是你。

特蕾西沉默了很久,久到世界上所有的动物都对着月亮说晚安,久到乌云不再怒气冲天,久到特蕾西只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咚……”

“海伦娜,我爱你。”很轻,像一阵风。

过了很久,特蕾西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一声叹息,瞬间被风刮走,她一怔。

“我也是。”

她们拥抱在一起,她看见了那双夜罩下掩下的蓝眼。

像极了伊甸园的缩影。

6.

她们依然散步,聊天,共餐,一切都很默契,她们享受潜意识下危机的平淡和幸福。

她们之间多了很多东西,从第一次拥抱开始。

特蕾西在入睡之前,总喜欢亲亲海伦娜的额头,是淡淡的牛奶味。于是她梦到牛奶的海洋和牛奶天使。

她喜欢在空闲之余给海伦娜念书,喜欢海伦娜专注而安静的样子。

她常常带爱人去城里看马戏,听歌剧,还有一次去了花园。淡雅或明艳的花丛美不胜收,海伦娜站在勿忘我里,说她喜欢花香。特雷西就这样看着,直到一只蓝蝶落上她的鼻尖。

她们去看了大海,碧波荡漾,繁多细密的泡沫冲刷海滩。蓝色中浮浮沉沉的彩贝和光颜。每一个潮起潮落,无神而缱绻,像破碎的安魂曲。站在海边的天使,几乎和海融为了一体。

“我可以在这场交响曲中听到蓝色。”

她默念,背影中有说不出的哀伤和愧忧,特蕾西可能早就意识到这场半真半假的舞会中,动心后面伪装的后果,她和她早已陷入其中,甘愿沉沦。

但特蕾西不明白对方的愧疚,恍然中意识到一切。

在日落的最后一刻,海伦娜扯下眼罩,回头看着巨龙小姐,成为了最早出现的一片繁星。

“对不起,我爱你。”她闭上眼睛。

……

“对不起,我爱你。”

她背对着特蕾西,身躯不断颤抖,恐惧在危难之前散播,门外响起马蹄和冷兵器的撞向。

不不不,她【们】想。身为神的随从,欺骗是要灰飞烟灭啊。

——

一位天使消失,留下一根羽毛,人们怀念她,予她的羽毛洗礼和祝福,幻化成一个如羽毛般柔软的婴儿。但她一睁开眼睛,引得天使们惊叫。

她的眼睛,是竖瞳。

那位天使竟爱上了巨龙,天使们议论纷纷,要主弃了这孩子。但上帝留下了她,取走她的视力,封于龙瞳上,伪成常眼。

“我不会再见到你,但予你一双美丽深邃的眼睛,和洞察人心的感知。”

婴儿没受到任何辱骂,嫌恶,渐渐成为了落落大方的少女。听说她的眼睛,取于深海的色彩。

国王的去世,打破了她的生活。

她半夜被炮火声吵醒,不知所措中被人拉着逃走。小王子听信了巫师的话,竟向天堂索要龙的天使,取翼以治他的头痛。僵持了十年终于忍不住愤怒地向天堂开火引战,少女的养母把她推下人间,自己去对抗来兵。在炮火和哭喊中,她在空中昏睡过去。

……

“如果不是该死的反逆者阻挠,你早就……”坐在华贵椅上的王子愤怒地砸着椅臂,又忽然大笑起来,那硕大地头颅像挂在柱上的气球,摇摇欲坠。“我还听说你是第一个没宝藏超过一百年的龙,哈哈哈哈!”

“我有,就是她。”特蕾西看着慢慢化金的椅臂,不由得向后拉了拉海伦娜。那个满身金银珠宝的王子戴着华美的王冠,那大头愈发显得丑恶,那脑袋几乎成了陶瓷。

“她?列兹尼克,你不会像你父亲一样愚昧吧?快点交出来,不然就把你也一块……!”他的语气又猛然一转,温柔下来:“别抵抗了,你的防御机关全被金化了……我承认你是个天才,交出天使,会赏你一生荣华……”

“这是我的宝藏,对不起。”特蕾西扫视了眼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骑士团,冷笑了声。她流下一滴汗,咬了咬牙,按下一个按钮。

“嗞啦,嗞啦。”

第一排的铁盔金甲骑士猛地跳起来,摔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瞬间,地板和天花板的电线暴露出来,形成一个巨大的电牢。

“特蕾西,我……”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其实特蕾西的手都在颤抖,她的底牌电阻表其实是个半成品,随时都有断流泄露的危险。但她为了不让天使害怕,假装自信地拍了拍对方的头。她看见海伦娜脸上,深深的震惊和愧疚。

“你为什么要救她?她欺骗了你……”小王子瞪大了眼睛:“她根本不能让你梦到亲人。为什么?”得不到回应的他头又大了几圈,尖叫出来:“浮光!浮光!我要死了!浮光!”

浮光?

她愣住了,眼睁睁看着贝坦菲尔出现,冷漠的眼神如此陌生又熟悉。她想起很久以前对方的话:

“贝坦菲尔,你看看我的新想法,我太高兴了!”

“……‘Escort’?”

“对的!原理是从爸爸的笔记本上看到的……”

哎?

她的心凉了一半,呆呆看着贝坦菲尔抽出背后箱子里的枪,对准她,利索得像这个秋天。

眼前爆发出强烈的白光,她遽然推开了身后的人。

咚……

“对不起。”

咚……

“特蕾西……能不能让我守护你一次。”

咚……

“你虽然很聪明,但上帝是公平的。你不能完全拥有龙的力量,包括形态。”

想起了,好久之前遗忘的事情了。

原来我一直把这个加固在我的看法上。

咚……

“你们别伤害她,我跟你们走。”

海,伦娜……?

不,别!

咚……

“小特,宝藏是一生一世,最不能漠视的东西……”

咔擦。

“我说过……”

准备撤离的贝坦菲尔猛地回头,眼中终于闪过一丝震惊。手臂衣角一律被烧焦,黑漆漆的皮肉露出鲜红,头也撞破了,破碎的护目镜上染上血污,腿还在发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平静地盯着小王子咧开僵住的嘴。龙鳞渐渐覆住伤口。

“那是,我的……宝藏啊。”

“碰哗——!!”

小王子瞪着破开的墙壁,远去的金色巨龙,疯了似的跌跌撞撞跟上去,又摔倒。才张着大得像黑洞的口,发出婴儿般的哭声。

……

“特蕾西!”

海伦娜从龙牙上挣扎下来,扶住变回人的特雷西,一步一步地试探走进山洞,坐在地上。

“看来……他们追不上了……”

“别说话!”

海伦娜用自己浅知的低级治疗术,让裂开的皮肤恢复一些,才解开眼罩擦干净特蕾西血垢泥土,拆开自己手臂的绷带一圈一圈缠上伤口。

特雷西缓过几口气,看着海伦娜的眼眶红了一圈,试图伸出手擦拭去她脸上的血迹,却被猛然抓住手,贴上脸颊,泪水流过指缝。

现在依然动一下就全身发痛,但她还是倾过身体,在对方的脸上碰了碰嘴唇。“你是我见过笑起来最好看的女孩,别哭啦。”

“噗,对不起。我现在一定很丑吧。”海伦娜愣了愣,牵强钩钩嘴角,用裙角擦了擦眼睛,“在天堂的大家,对我的态度一直都是疏远的,所以我想做个强大的人,至少能保护爱的人。

但你和养母把我推开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我非常,对不起你们……”

“别这么想,亲爱的。”特蕾西笑了笑,嘴角在发痛。

“我骗了你,你见不到你的父亲。害你保护系统没完成,还受了伤……”海伦娜压低声音,满是悲伤和歉意。她握着特蕾西的手:“我不该为自己的心动而打扰你的生活,如果我早走,如果我早站出来挡在你身前……”

“那我一辈子都会在父亲的回忆之中。”特蕾西打断她的话,她捏紧了海伦娜的手。

“我早明白,父亲只是个幻想。只有你是我的真实生命。

和你在一起的那刻,我们就应该共同对抗这一切,我不后悔。”

“我……对不起……”

特蕾西转过身,倒在天使的腿上,伸出手触碰她的眼角。“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你确定吗?很丑。”

“没关系。”

海伦娜沉默片刻,睁开了眼睛,细长的瞳孔和圆润的弧度是典型的龙瞳,但那片蓝依旧如故,似乎真的取于深海。

“怎么样?”

“颜色依然很好看。”

“没骗我?”

“没有。”

“说起来,你也骗过我一次。你以前说你是信徒。”

“大概来说,我只是你的信徒。”她辩解道,灰尘从她的嘴角边崩塌。她笑了。

“我也是。”海伦娜愣了愣,也笑出声。 

……

以前,有个小女孩,非常幸福。

但她母亲不幸身亡,她在崖口坐了一夜后,变得沉默寡言。她长大后,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宝藏——那片母亲的白龙鳞,也死了。

那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雨天,连门都碎了,错乱的脚印。父亲身负重伤,倒在地上奄奄一息。但他保护住了他的宝藏,那是母亲的影子。

女孩哭泣握着父亲皱纹如涟漪的手,轻轻摩擦着湿润的老茧,恍惚间父亲开口:

“小特,宝藏是一生一世,最不能漠视的东西……”

她活在这段时间里整整十五年,后来遇到那对蓝眼睛。

特蕾西刚刚才知道,那片白龙鳞是唯一能挽救国王的方法。如果有它,国王就不能以生命换子,如果不是遂死而生,王子不会有点金之力并且悍戾古怪。特蕾西不知道,如果父亲知道自己拼死保护的东西关系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会怎么想。如果……

没有如果,一切都是蝴蝶效应的结果。

7

清晨,伍兹小姐竟然找到了她们,看着阳光下有着雀斑的女孩,她们不禁一愣。

“嘘,别问。走吧,新国王要见你们。”

新国王?特蕾西迷迷糊糊的和她回家,迷迷糊糊的走进门,看见那抹暗蓝色不由得一愣。

掠影?反逆者?

……

小王子得不到缓解,在马上尖叫着,头不断增大,抱着他的浮光的一只手臂已经化金了,很吃力的驾驶马。

他们在逃亡。

后面跟着的骑士团已经被追上的起义军杀得零零散散,为首的是掠影。他和起义军一律穿着一段时间不见踪影的蓝衣,很难想象,他曾经是这个王国的左膀右臂。

追杀了一夜,浮光的脸部开始化金了,但她仍然抱着头胀成热气球的点金坚定不移地逃跑。

最终,王子的头爆裂了,碎成一个个碎片,很大的一块碎片刺进了浮光的胸膛。她跌落下来,松懈地喘着气,像完成任务一般,又抬起头,看着向她走来的掠影,第一次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和他握了手,掠影看见了她的唇语。

“对不起。”

这不用说对不起,生生世世守护着王族血脉的家族,一个守护“过去”,一个守护“未来”。

一直如此。

后来,掠影改号为“思明”,加封她为“怀古”。

……

“我来带天使回去。”掠影,不,思明说。

特蕾西回头,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思念泛在海伦娜的脸上。

“特蕾西……”

“好吧。”特蕾西平淡地说。

“哦?我还以为会很难……列兹尼克小姐,那么谢谢你的配合。”思明对她鞠躬,向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特蕾西抱住了她的天使,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听见海伦娜向她道谢。她抱得更紧了。

一定要回来,她说。

……

她的生活逐渐进入格式化,每天就是拧螺丝,吃饭,睡觉。有时会拿起一本书,会愣一愣,放回去。

思明依然有时间就来打扰,找她吃华夫饼。虽然他每一天都很忙很累,但他喜欢和特蕾西聊天,他像个孩子一样喜欢笑,让特蕾西对他很有好感。

“来王室工作吧?”

“不。”

“你会换个数服的地方拧螺丝。”

“成交。”

特蕾西承认他是个好君王,理智又创新,人民都很爱戴他,国家变得安宁又富裕。

特蕾西在等海伦娜回来,等了很久很久,吃着牛排和奶油,会怀念coke肉和红果,和牛奶味的天使。

有时去大海,一望无际又壮阔,她对旁边笑,才意识到没有人。

电阻表完善了,比贝坦菲尔自主创造的雷电生成器威力更大。她上台领奖时,她失落地想,父亲,我是你的骄傲吗?还有海伦娜。

一年后,她在实验室熬夜完成一个发明,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人为她送上一杯热牛奶,她刚想道谢,一回头,便看见了她。

洁白的衣服,洁白的翅膀,和大海的眼睛……

特蕾西呆呆地看着她的微笑,缓缓站起来。

她的头埋在对方的肩发间,呜咽出声。

“我回来了。”

8

听说西山的巨龙说什么也不会交出宝藏。

打死也不会,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但是海伦娜却是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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